當我說這個演出其實想討論什麼? 劇評人回顧2023澳門劇場(四之三)── 《西哈諾》、《雅克和他的主人》︰翻譯劇,當代不當代?
文字記錄︰黃詠思
編輯︰莫兆忠
Lawrence:《西哈諾》有三票!
踱迢:「評地」最多人寫的劇評,因為有劇評班所以有六篇,加上鷺兒自動請纓寫了一篇。
鷺兒:我只是回應「為甚麼會只記得大鳥」(指演員許國權)。
踱迢:但你也是「評地」點閱率十大的其中一篇,《西哈諾》加大鳥變成了流量密碼。
Lawrence:《西哈諾》也有票房,賣得很好。
鷺兒:《西哈諾》有票房不是因為大鳥嗎?
踱迢:開頭不好,後來知道有大鳥才賣得好。
鷺兒:我想如果不是大鳥做,誰可以做這個角色?
踱迢:基本上不用做,就是為了他而選這個戲。我想將它放和《雅克和他的主人》一起,都是翻譯劇。
黃:我有看,它很怪雞,就是很沒有包袱地瘋狂。我後來有特地看劇本,它有很多位都有跟隨到劇本。本身的故事都是很零碎的,主題想說宿命。我覺得它很有趣,因為很盡情地去怪誕,很「九唔搭八」。
Lawrence:它的視覺風格非常衝擊,他的服裝是瘋的。
黃:是的,也很不合理的,它又不是要你合理的,我主要是覺得好像沒有哪個團會那麼瘋在去處理這個作品。
Lawrence:應該說是 Baby 而已。
踱迢:他也是一個現象,不只是這個戲。
Lawrence:還有 Miss Bondi《劉 BON 學堂》,就是他和阿麟。
踱迢:怎樣總結他(指導演袁一豪)做這一堆作品的狀態呢?
黃:他在劇中很公開的狀態之下表達對一些制度的憤怒。我覺得這些事需不需要說出來?好像也無所謂,但他直接在戲中說了。
Lawrence:他說這演出拿了 20 多萬,受到資助,所以你們都要說這個演出好看,所以你們一定要拍手。
黃:戲中很多位都是主人你要說甚麼,你要跟著我。他是在玩裡面的故事和套路,然後又會在裡面想說自己的訊息,但是我欣賞這戲不是因為它諷刺制度,純粹就是覺得他為甚麼要演這個劇本呢?好像你看不看都沒甚麼所謂,但是他頗為忠實地去演繹裡面所有東西出來,將所有美學、服裝或者現場的道具做得挺精緻,雖然是不合理的,我覺得他就是特地做到不合理。
踱迢:就是不合理的極致。
黃:沒錯,總之我覺得整個是「彎」(不靠譜)的,而我好像今年看了這麼多部戲,是沒有見過一個是這個風格。
踱迢:開宗明義告訴你我是神經病。
黃:是的,有一些團可能想些不一樣的東西,像《九聲》,我看後覺得好不舒服,不知道自己在看甚麼,不知道他想做什麼,但這一部主旨是想打破一些宿命或者問「宿命是什麼?」,而這個劇本身已經在做這件事,或者它的演繹方法就是為打破而打破。
Lawrence:故事很簡單,就是兩個人聊天,雅克說他在路上看到什麼。所以某程度上這些角色完全沒有存在過,它是一個故事被敘述出來,然後在觀眾眼前呈現出來的一些角色,可能看到一對母女之間打架,中間不停有切換,當你以為它在說雅克和他的主人時候,其實演員吳璟賢和鄺振業擺明說「我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個角色來的」,我是把自己作為一個人去表演這些角色,所以某程度上跟他批判那個文化發展基金有點像,總之這些東西是選好給你看而已,這些角色,我已經排練好,但實際上這些東西是否有存在過呢?其實不知道,因為它只是一個我講出來的故事而已。
黃:當晚看完其實很驚喜,竟然是這樣,它很怪雞。
Lawrence:我現在回看自己寫的筆記,它有一點像《國民家庭》,不停地打破那個所謂中間觀眾和演員之間的那個膜。所以 Baby(袁一豪)的演出,一直都有點相似的狀態,無論是這個還是 Miss Bondi,就是雖然那個演出本身很差,但是很少有導演還在這個時代夠膽做這些事。這個是沒有見過第二個,公開的開宗明義地會去提到制度,或很直接地提到社會的權力分佈,以及不公平的這件事,今年好像沒有第二個了。
踱迢:那相對來說,同樣是翻譯劇,《西哈諾》相對是保守地呈現。
戴:《西哈諾》本身說過自己是有種「當代美學」。
Lawrence:當代在哪裡?
戴:是不是打開後台來演奏就完成了?
鷺兒:我覺得那個演奏是多餘的。
Lawrence:《海王星》都打開了後面的那塊東西 。
鷺兒:那些戲服本身就很像就是那個年代,但原來那時候有說是由運動服改裝。
戴:我有看到的這個,因為他的褲子是用拉鍊的,真的有一點當代的混搭,還有一幕是廚師做的,他的收音是有特別的。
踱迢:但他就是只有那一場。
鷺兒:我看著那部戲,其實我真的從頭到尾都沒有想起當代。
Lawrence:Roberto Zucco(《候貝多.如戈》)(註1)都比它當代吧!
戴: 我都覺得被騙。
Lawrence:我看完結論下了,就是大鳥 and friends 的演出。我不知道大鳥做得太好,還是其他人做得太差。
戴:其他人做得差。
鷺兒:楊彬是失色。
戴:龔嘉敏(龔龔)之外都不 OK。
踱迢:龔龔是適合該作品的。
戴:有個感覺是大鳥出來的狀態都是很靠觀眾。因為他記台詞是有困難,而且他不是一個位要互動的,我感覺到他很害怕的感覺,但觀眾支持到他,他就立刻很勇,我覺得那個點是很真實。
何:即是觀眾刺激到大鳥。
戴:是的,令到他有熱情。
踱迢:很《西哈諾》,因為本身大鳥就是西哈諾。
Lawrence:選角非常好。
踱迢:不是,他選了這個戲。
戴:有人問他如果你這一生人只演一個戲,你會演哪齣,他就說這個,所以為他度身訂做 。
Lawrence:作為一套劇,它無功無過。一般的喜劇,美學上、演技上、音效上、燈光上,沒什麼好討論,但我不知道有沒有人覺得很喜歡,或者是那個戲劇效果很厲害。
踱迢:我驚喜的是 Franck 排一個寫實的戲,功力是 OK 的,因為有些群戲場面的調度流暢,在澳門不常見,沒什麼戲做的人就是被擺位,像《松樹尾》經常都是一排人站在那,好像沒有排過戲那樣,但是他有處理台位和調度等問題。
戴:他音樂演奏的那一部分就是這樣,每一個演員自己玩的樂器,然後放在台上,很真實。
踱迢:上半場他很用力做了個戲中戲的結構,到了下半場開始談情說愛之後,就變成了一個寫實劇。是不是還沒排好,下半場趕著要排出來?如果放在整個文化中心這幾年做過劇的脈絡裡面,他好像又有點特別,因為很少做這樣的所謂浪漫主義,古典一點的劇。
鷺兒:又不是改編自著名的暢銷小說。
Lawrence:又不是新文本。
踱迢:又不是美國戲。它是浪漫主義的、當時那些人沒有甚麼理性的愛情。那個女生不停地被騙婚和騙取感情,但是她就是戀愛腦,是很少有的,還有他們覺得很美麗的台詞,很少有的。
戴:以翻譯劇的台詞來說,聽起來是舒服的。
何:我覺得不舒服的,不過在那個世界裡面是成立的,因為我一開始聽第一句台詞就覺得糟糕了,人名這麼長,我要怎樣捱下去,還有兩個鐘。
踱迢:但《西哈諾》某程度上是受歡迎的一個作品。
戴:因為有大鳥嗎?
Lawrence:如果你抽走大鳥,推銷時說是 Franck 的作品,相信就沒有那麼大的反應了 。
踱迢: 如果你不認識大鳥,他就是個很合適這個角色的演員,譬如我劇評班上的同學不是很了解大鳥是誰,但看的時候都覺得他做得很好。
戴:他最後脫掉衣服,我就看到他那種傾情傾力給了所有觀眾你們,看到他真的有點力不從心。
踱迢:沒有大鳥就不是做這個戲了。我認為這個戲講當代美學是有點文不對題的,但是這個戲就好像很受大眾的歡迎。
Lawrence:所以是不是翻譯劇本始終在觀眾的心中有點地位?
踱迢:會不會是故事主題和人物清晰,都是他們所追求的?
何:我想因為現成有文本,故事的原則,對觀眾來說不需要想太多東西。
(四之三)
註1:法蘭克.迪麥可(Franck Dimech)曾來澳執導該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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