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X1.5》:不足四平米的房,三個主角,兩種生物,一切都是為了——
《2×1.5》是指南針創作劇團成立六年來的第一個較為大型的演出,由塵雅正、許國權導演,故事情節來源於編劇李偉榮在香港修讀公開大學編劇課程時的經歷。2019年於友人創作藝術劇團「第一稿」活動中發布初稿,隨後編劇前往香港參與「編劇工場8」進行第二階段打磨,2020年於澳門舉行讀劇演出後,至2022年將演出搬上舞台。演出名《2×1.5》來自房間的大小:面積不足四平方米的房間要住下三個人,帶著各自的苦衷和問題他們落腳於此。
該劇的佈景也頗有巧思,在演出的最開始,阿強攀上喜馬拉雅山,彷彿已經戰勝了全世界。而演出開場之後,飾作皚皚白雪的白布被一把扯掉,阿強脫去登山服,在香港街頭問路搵工。籠屋內部的空間由不同高度的純白櫃體象徵床架,相較於真實的鐵架床,純白家俬給燈光提供了更好用的背景,遠近上下的層次在老鼠仔的探險之中亦提供了躲藏和喘息的機會。至於演員服裝上,則用色塊呈現角色,令人印象深刻的同時又有些滑稽:阿俊作為唯一一個有正職的,穿藍色襯衫和白色短袖;Sam的居家配搭是綠色運動套裝加一件污糟的短袖,阿強身著紅褲黃衫,戴著一副學生氣滿滿的黑框眼鏡。
此外,還有一條屬於老鼠的故事線:由莫群莊飾演的老鼠仔對他人口中那個「有好多好多野食」的新世界充滿嚮往,她抱著一個新鮮的蘋果翻山越嶺,希冀能在一個「更好的地方」過上新生活。老鼠仔並沒有因為環境艱險而放棄期待,始終動作靈敏、眼神閃亮,而她手中的蘋果似乎象徵了逐漸熄滅的「理想」。只見她手中的蘋果逐漸變皺、被一口一口吃掉,而當她終於費盡千辛萬苦抵達終點時才發現原來「那些發光的、跑來跑去的東西」是危險的車流,這裡更沒有想像中「好多好多野食」,聞香進入一間單位還被人捉來打去。
儘管老鼠仔是闖入籠屋的不速之客,但她的處境與籠屋中的房客又形成了另一重呼應:上至人下至鼠,所嚮往的無非是一種「更好的生活」。阿俊身居籠屋,但不停在看租房消息,希望搬去更好的單位(或許只是從籠屋升級至梗屋);然而租房不僅需要更高的經濟實力,還須租客「有正職」,在社會身份的限制之中,同住的租客Sam就被排除在條條框框之外了,拿著最低時薪的阿強則無法實現,更無能力幻想這種「更好的生活」。
他們的生活在空間使用的衝突中不斷升溫,阿俊對Sam堆放雜物影響採光頗為不滿,更令人生氣的是Sam還把床丟在地上,本就狹小的空間連行路都困難。他們除了爭吵,卻無法找出一個對策,畢竟他們不是出於選擇搬入此屋。
與此同時,旁邊空屋悄悄搬來Youtuber阿龍,他以拍片為名義大肆影下租客的窘迫,引得網民在留言區一陣驚呼:哇,我認識嘅澳門人好似唔係咁樣喎。被捉住時的阿龍卻聲稱:「我把你哋嘅生活po上網,好快政府就會來幫你哋啦。」闖入籠屋的Youtuber將不合法的偷拍轉化為互聯網時代的好心關懷,好似被看到就會有轉機。在個人層面,阿龍則提出了更具誘惑力的條件:「你不是想要做編劇嗎,來我的channel,我們一起合作做大做強!」
在《2×1.5》演出前一週,指南針劇團聯動Youtube頻道Oh my guts發布了一條「梗房體驗」的影片,邀請嘉賓參與「梗房遊戲」,通過卡牌計算點數和房間裡堆放物品的數量。這一段預熱同劇情中的Youtuber拍體驗片連起來,用更娛樂的效果呈現了梗房生活。儘管至演出結束這條影片都不過才230餘次觀看,對於未能親身體驗「梗房」以及「籠屋」的觀眾來說,能夠更直觀地看到這種逼仄的空間究竟意味著什麼。同時,劇團在購票頁面上載了電子場刊,雖說演出結束購票頁面就會被下架,但起碼給了觀眾在演出前和演出結束後預覽和回顧場刊的機會。
阿強初初搬入此屋時,洗完衫滴到滿地水,他滿是歉意地問有沒有拖把,要不要用抹布擦,Sam從口袋裡掏出綠色廁紙遞給他,就這樣阿強開始了在籠屋的旅程。《2×1.5》用殘酷的社會現實支起整齣戲,並用笑點填充每個場景,至演出上映時已是編劇的第18稿,不過相信仍有打磨改進的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