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時劇評——OFF|SITE.在場 2016
(路線A)
「走入社區,聆聽他們的故事,以身體書寫章節,讓記憶延續。」只是故事太多,記憶紛亂,一時看不淸,讀不透。
從那個讓人迷路的沙梨頭臨時街市出發,聽著那些與我無關的故事,發現對岸竟然就是我的工作地點,我無法想像每天從窗口望出的那片水域,曾經漂浮著無數的木頭。
夕陽下的「褪」,陽光依然熾熱,伴隨著魚腥味,碼頭邊掙扎的身軀,岸邊的漁船浮動著,咬緊牙根拖起的漁網,網住的卻是膠樽膠袋,那一聲聲的哀號,是漁民的聲音還是魚的聲音?
「逝」者如斯,曾經在沙梨頭大街的小河舊書百貨,如今搬到這條曾經繁華一時的麻子街;曾經專做紅白二事的儀仗隊,如今他們的花轎已進入澳門博物館;曾經道士們在這裡打鑔撒冥紙,如今引來了孩子們新奇的笑聲。時代變遷,一切就像被丟入金紙桶的紙片,灰飛煙滅,徒留下感傷。
白鴿巢公園裏,我們突然出現,還有你的「淺踏」,不管你從哪裡來,小孩不為所動地繼續踩著踏板,公園裏的伯伯不甘示弱地耍起手中的棒球,休憩的人們投來奇異的目光,在他們眼中,你是入侵者,我們也是。
「故事.場所」:如果我們不知道那些故事,那麼這個場所是否還有特別的意義?在賈梅士銅像前,演員朗誦的是賈梅士當年在石洞裏創作的《葡國魂》,這似乎最符合這個場所;後來演員耍起為了慶祝回歸而特別設計的蓮花太極扇,像兩個時代的呼應。而對面耍起太極的伯伯大概不會理會這些故事,只是納悶是誰占去他的位置。
最後的「鬆緊帶」是人與空間遊戲,這裡的轉角、台階、扶手,都是線條的組合,其實環境本身就是最棒的舞台,再加上演員拉起的鬆緊帶,更是隱喻著人與空間的鬆緊關係。童年的體操廣播、跳房子、跳花繩,那些逝去的童年,輕鬆無憂的孩童們漸漸變成了緊張憂鬱的大人們。
劇終人散後,心中有太多疑問與感嘆,演員在演出前有一系列的工作坊,進入社區、瞭解社區,才有這些創作演出,對於不明所以的觀眾來說,觀看時仍是吃力的,是否觀眾也應該有前置的工作坊呢?還是說演出只是引子,引導觀眾自己探索?會不會最後只是變成到此一遊呢?
最後想說,這樣的演出如果可以讓孩子們參與就好了,對於環境與空間的敏銳度,還是該從小開始培養啊。
(路線B)
我們從三巴門的福德祠出發,關於這片土地的變遷,或許只有土地公公看得最淸。
導遊帶著我們在沙梨頭彎彎曲曲的小巷裏穿梭,我們看到了空間的擠壓以及城市新舊面貌的對比。我們從民居的夾縫中看到舊城牆的遺址,另一邊則是偽裝成舊城牆的新城牆,雖然新舊的對比那麼明顯,雖然我們身邊也充斥著各種假文物,可如果我們不去細看又怎會留意到呢?真正的歷史被大家遺忘,我們卻用虛假的現實自我安慰。那間被夾在高樓之間的小房子,即使周圍的環境變化無常,它依然孤獨而又堅強地在夾縫中生存,我佩服它的勇氣,可有誰能保證下一次經過還能見到它呢?
《共鳴、共振》選擇在民居後面被遺忘的廢墟,過往的打鐵聲,叮叮響起,歷史像是近在眼前,而新式樂器的配襯,幽遠的聲音,卻又提醒你那已是消逝的記憶。舊時的打鐵行業已經漸漸被機械化的工廠取代,那時家家戶戶都有的手工鐵窗花,如今已變成藝術的裝飾,懷舊的文物。
《當下決擇》在土地公公面前,「豬仔們」面對虛假的謊言、金錢的誘惑,當下的決擇是什麼?是簽下那張賣身契,還是堅決地逃離?自以為幸運,最終卻帶來不幸,怨得了誰?
《染》探討的是自然與文明的矛盾,綠色藤蔓裏隱藏著晃動的身軀,我們的身體原本與自然如此共融,文明讓我們變得衣冠楚楚,卻緊張冷酷。在穿牆的古樹前面,那個驚慌失措的身體,用樹葉塞滿嘴巴,是對自然的渴望,或許我們真應該脫去文明的外衣,重回自然,才能輕鬆自在。
《距離》選擇在社區休憩區,演繹人與人之間距離,孤獨的圓形空間與冷漠的方形建築形成對比,從安逸到嘗試到掙脫,打破距離,要的是你主動打開那道防線。
《岸邊》選擇在最後的那間木屋前面,演員背著假娃娃晾衣服,曬鹹魚,嘗試演繹曾經的日常生活,隔著鐵網,守望、攀爬、拉扯,是對過去的追尋,是不願輕易遺忘的掙扎。最後一幕,演員身穿校裙在岸邊,提醒新生的一代不要輕易忘記過去。
相較路線A,路線B加入了更多的觀眾互動,觀眾不再是那個冷眼旁觀的角色,那些糊裡糊塗就被賣豬仔的觀眾,那個解開孤獨密閉空間的觀眾,最後一起丟雞蛋的觀眾。過程中,被逼的觀眾和拒絕的觀眾,也讓整個演出更有張力。這次的「在場」不僅要帶你走入社區,聆聽他們的故事,還要讓你跨過觀看與被觀看的那條線,親身感受,更重要的是讓我們透過作品,重新關注這個社區。特別有趣的是,路線B與路線A的銜接,讓觀眾通過兩次的漫遊,在心裏繪製出一幅與以往不一樣的沙梨頭社區地圖。
演出節目︰「OFF|SITE・在場2016在地創作及演出」(路線A)
觀演場次︰2016/11/05 16:00-18:00
演出節目︰「OFF|SITE・在場2016在地創作及演出」(路線B)
觀演場次︰2016/11/12 16:00-18: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