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此時》︰寫實背景下的離奇關係
二十五年,年年有今朝。通過每年一次相見,他們得以了解彼此生活的軌跡,而在時代車輪滾滾向前的二十世紀末,只有身邊那個人和福隆新街從來不變。導演莫家豪將《Same time, next year》做了本地化處理:不僅換地點換身份,連時間線也向後推至一個「更澳門」的位置。過於寫實的背景下卻是一段好離奇的關係,在戲中只是淺淺交代「不如我們相約此時此地」,這段戀情便得以維繫。除了男女主之間綿綿不絕的愛,作為談資的戲外配角——女主的丈夫和男主的太太,令我想到另一個問題:
婚外情的女性與婚姻內的原配能否保持一種「非競爭性關係」?
儘管麗珠認為我只是在那一天享有這個男人,而在最後一幕講到太太離世時家明表示「太太想移民即是不想我們再見面」,由此可知太太並不希望有這麼一個外人存在——無論他們之間是什麼關係,又希望保持什麼樣的聯繫。最好不要再出現在他們的生活裡。
儘管戲的情節設定是「婚外情」,但這種視角是站在捍衛婚姻的排他性之上。最後一幕家明向麗珠求婚時提到「你要不同我結婚,我就去搵Connie」,某種意義上來說他依舊是認為婚姻才是一段關係的重點,但這似乎就打破了他們之間保持的那種「一年僅一日」的平衡。麗珠是不想同他有更深、更糾纏的關係,又或者是她的家庭和婚姻儘管在人生的某個階段並不能給出所有她想要的「好」(老公太老實,奶奶脾氣好怪),而她通過個人的努力進入了下一個層級,這段所謂的「婚外情」便成了點綴。
講到她的個人努力,戲中未展開說明太多,但在不同時期的服飾和語氣反映了她的「進化」。另一個問題則是:一個女性的自我實現真的不會被家庭阻礙嗎?不知她的家庭有何反應,但在麗珠做大老闆之後家明願意替她默默擺好踢飛的鞋,無聲的體貼更顯愛意。
除開對情節的思考,今次《明年此時》的配樂非常出彩,無論是在換幕前的收尾,還是打開收音機時跳舞的背景樂,好似用音樂做了另一重旁白。演員的情緒和表演功力更不必多說,令人驚喜的是麗珠的活力和情慾都被調動起來了,她的心意真真切切。她反覆提到「哪怕毛巾塞口都唔喊出聲」,在家明離開那一刻她失聲大哭,那麼多年的鎮定和堅強頃刻之間被瓦解。
近兩年劇團都偏好用電子場刊或是海報場刊,而曉角找來口述歷史協會分享福隆新街同戲中廿年的街道變遷,令這本場刊除了回味精采劇照之外又多了一重回溯歷史的作用。用社交媒體分享抽新門票和加觀眾群送場刊這套手段真是學來大陸媒體營銷精髓,但不知成效如何。只要觀眾走進劇場享受完這兩個鐘,感覺笑得暢快、故事值得,相信是會再回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