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穗評地--每週評論擂台陣(四)︰《非現實現 2015》-多媒體音樂會
主持︰莫兆忠
發言人︰秦嘉嫄(台)、蔡如歆(台)、陳景筠(台)、肥力(港)、Anita(港)、Florence(港)、Dina(港)、 Terry(港)、 July(港)、 阿古(港)、 俊鞍(港)、彭錦濤(澳)、糊塗(澳)、潘淑盈(澳)
文字記錄:白丁
非現實現 2015──多媒體音樂會(澳門創意青年協會)
July(J):太長。我覺得音樂會形式其實滿奇怪,跟我期待的差挺遠的。我覺得它對空間的利用有問題。因為幾個風格相差非常遠的節目放在一起,對我來說這個空間的設計,或者說它整個包括技術上面的set up,好像偏向於光管那個節目為主。一開始就是一個光管。然後就是,因為它把這個放在一個配合劇場空間的空間,本身劇場就是全黑,燈光要求是很高的。並且,它既然設計了一個傳統的單面台,非常清晰的台,以及觀眾席的這麼的一個分野的時候,觀眾就會期待那我坐定下來。尤其是我看到一開始的那個演出,它台面上已經有非常完整的installation,是兩排光管,然後中間是控制台,你會期待那這個觀眾跟表演者,表演內容的關係,就是:「我就是觀眾,我就是聽,就是接受。」然後這個劇場的空間就給我一個機會,去沉浸在這個演出製造出來的效果裡面,並且我覺得第一個演出也做到了,它基本上是,接近再現了嗑藥的場景,它利用非常巨大的低音bass,以及節奏,讓整個空間空氣感襯托出來,然後包括說它音樂,但不僅僅是聲音本身,它的那個視覺效果以光管單純、純粹的閃動,和音樂的配合。它不完全是像同步的,但它配合得好像,你聽到了古典和這個光管的閃爍是橫置的東西一樣。所以我看到這個表演,其實是很辛苦,挺難熬的。這麼盯著跳,眼睛好澀,所以我就把眼鏡拿下來了。當我去嘗試,比如說嘗試從我自己的個人視覺經驗上,去消解這個空間感的時候,因為它兩排燈管是一前一後,我無法看著一前一後,因為它那個光的強度,這個距離,其實效果上也沒有太大的差別。剛剛我說它那個古典的,觀眾席就跟著那個低音一起震的時候,你會覺得,這是一種甚至不可以說是帶有一種spiritual attitude,就跟你看,就跟你站在一幅畫前面,那個感受其實某種程度上是類似的,不像是這一次的純粹的,它純節奏,純體驗。基本上它的narrative是只看到那個變化,然後就發展,沒有什麼故意要講一件事,那種故意感。所以,這個節目讓我覺得,後面東西期待就完全不一樣了。後來就看到,第二個就比較實驗性的,它的實驗,我覺得真的是over experimental,讓那個一直在台面上,做他自己實驗。對觀眾的體驗,就是你get到什麼東西就是看你自己。是從那個點,我看到男樂手不停地在玩他僅有的幾個樂器,那並沒有什麼太大的發展。他跟他旁邊搞電子樂的長鬍子叔叔的配合也比較,很詩意單一,並沒有太大的發展。我覺得他也在探索,但是這個時候,觀眾還是觀眾,觀眾還是坐在觀眾席上,看著藝術家在那裡搞什麼自己的東西。到了第三個Mouse哥,因為那個藝術家自己,自己high得很厲害,並且他在這個空間做了另外一件事情,他非常熱烈地邀請觀眾跟他一起起舞,但是沒有人動,可能因為他還沒有打破這個空間。Mouse哥是走下了他的表演區,幾乎是走去觀眾席,但是大部分的觀眾並沒有站起來。其實表演台中的音樂製作台,和觀眾席之間有一段空位,對Mouse哥來說,這空間是一個舞席,但是對於經過了之前兩個表演的觀眾來說,這空間已經不是這樣定義了,然後他自己的音樂並沒有足夠能力去打破這個設定的觀眾與表演的關係。最後我們看的是黃靖,我覺得黃靖還滿有意思的,就是他也是自己玩樂的,聽各位同學說,他自己平時做並不是這個樣子,我覺得反而是,在這個黑盒劇場裡面,他的演出有它的劇場性在裡面,因為他用一段monologue講一些故事。他每一個作品在開始以前,告知大家我這個作品的背景是什麼意思。他講故事的方式,他做monologue也很有技巧,感覺是一個藝術家在一個表演。反而是他的一個one man show,打破了空間,他走下來跟觀眾有非常近距離的接觸。但是他沒有要強行要打破這個關係,他還是對舞台燈光,以及他自己位置,非常aware,他的是驚喜,出來簽名賣碟了。
Florence(F):這是第一個看的,所謂做媒體音樂的表演,因為其實我,除了這個以外,我以前看的都是古典音樂。我就想,剛才台上的表演者,跟台下的觀眾是分野的關係。還是表演者自己搞自己的東西。其實我以前聽音樂聽演出看到一個樂團,在台上,它也是自己搞自己的東西。那我就在想,這樣的一個多媒體表演,是不是一定要與觀眾有一個互動才算是這個多媒體的表演呢?那其實那個分野在哪裡?我有這樣的疑問,他台上的人表演,他就是在表演了,我覺得其實在這個不是一個問題。所以我就想問,是不是一定要跟以前的那個古典音樂會、那個演唱會有分別,要加入一些互動的元素、或者一些劇場的元素,才算是一個藝術啊,或是,才有資格進入藝穗節表演?
秦嘉嫄(嫄):因為我今年冬天不小心去柏林參加了兩個禮拜這種電音的,然後它就像你說,它也分三種場地,一個就是我們平常那種古典的劇場,觀眾就坐在那,就真的在聽古典音樂。可是,舞台上充滿了電線,我們都這樣正襟危坐的看著他的玩電線。然後另外一個就像我們昨天那樣,黑盒的劇場,那那個就觀眾座位變化性稍為大一點,就可以坐坐墊上,有時候可以躺著,就看那個演奏者想怎麼做。第三種比較像我們平常在台灣,或香港那樣的live house,就你可以跳舞的,一個DJ在上面,就是比較像那樣,所以有啦,其實OK,完全分開來,在聽他們在做什麼。
蔡如歆(歆):我覺得可能是習慣的問題,我們接觸到電音跟媒體音樂,比較多的來源是來自於live house,它的情感互動性比較強烈的場域。但是在藝穗節我覺得有趣的是,當然它單純的做一個藝術的作品的創作是okay的,因為本來就是一個創作的平台。那只是說,以台北藝穗節我們曾經嘗試過的方式,這些藝術家他們嘗試,因為台北藝穗節提供的場地比較少黑盒子,大部分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空間,所以像前年其實一個電音節目在廢棄的造紙工廠裡演出。它是木頭結構的工廠,其實是有一些都已經破了,然後,整個工廠沒有人在工作,所以到處長滿雜草,如果萬一真的下雨的話,就是水就這樣滴進來。它在一個都市裡頭,旁邊就是一棟還有人在辦公的建築物,有人在但是荒蕪的一個廠房。其實很有趣,然後那時候是有一個電音的團隊,他們在裡頭演出。其實照理來講,應該氛圍是很好玩,因為它就是整體的那個經驗,就是,尤其是空間的應用上,應該是很有趣的。跟我們真的實際上坐在一個黑盒子,或者說我們想像在live house,它是完全你會有的一個經驗。可是那個一場表演並不好看,有點可惜,就是還是會希望,尤其是在那個場地,希望它可以跟場地有發生一些關係,無論是你的作品跟空間發生關係,或是你的音樂去引導人家跟空間發生關係。就在台北我們會希望藝術家去玩到它跟這個空間發生的對話。
肥力(力):那我給音樂的分別嗎,是兩種跟觀眾不同的聯繫方法嗎?我覺得,因為古典樂好像是他們在玩音樂觀眾在聽。其實它玩的那些音樂裡面已經有一個rhythm,只是他們的rhythm已經跟觀眾聯繫。你聽的時候已經是跟著它的音樂性去,其實電音很多時候是強調repetition,就是一個長時間,同一個音。可能是,也不是同一個,剛剛說的從live house裡面出來,它需要的是跟觀眾有一種,多一點點的互動,譬如說,那些觀眾可能會跳舞,可能是它有變化,但是大部分是低音,還是高音、低頻,所以你會覺得它沒有太大的變化,所以電音裡面的大部分演奏好像你站起來自己會吃大麻、喝啤酒之類的。那一種東西的互動。不是純粹跟音樂上的那種互動。他們想多一點點這個東西,我看過的大部分也是這樣子。譬如說用一個奇怪的空間,可能是改變觀眾看演出的那個狀態,所以你會覺得,昨天那個,大家很安靜坐下來,會覺得有一點無聊,就是因為它把它當成一個正常演出,但是那種電音的模式不是這樣子去做的。平常不是這樣子做的。
嫄:我覺得我在柏林看到的,就真的像是在聽音樂會耶。就是我第一次進去那個。而且每一場,連續兩個禮拜,每天都不一樣,而且它真的又分三個場地。然後有的人選擇在大的劇場,有的人選擇在黑盒劇場。每個人都這樣(安靜地坐著),真的啊。
彭錦濤(濤):我覺得,可能就是他們柏林的那個電音音樂的發展,已經變成一個音樂裡面的論述。
嫄:是,它有研討會。
濤:對。古典音樂裡面是有一個論述。
力:但是,我們沒有看那個,最後那個演出,就是⋯⋯北京的,我們沒有看,但我覺得是可以比較安靜去聽的。我覺得它跟觀眾是有互動的。雖然它只是把那些電線拆除之類的,但它比第一個作品有更多一點的互動性。雖然它的變化也沒有太多,但是它聲音的頻率比較多,所以你會覺得有多一點點自己的位置。
濤:更有內容。
力:對。
J:其實我在想剛剛肥力說,電音的音樂會的分別,然後阿嫄說,柏林的電音樂會也可以做到像聽古典音樂一樣坐下來,相當於一種知性、更以智慧,更知性的欣賞,不是像電音原初在live house裡面,更傾向跟觀眾感性的互動,就是你櫈子都在震的話,你沒有理由還坐在櫈子上,你身邊的人都在喝酒、都在嗑藥的時候,你也沒有理由不開始fing頭。所以我在想,都有這種可能性,我覺得確實是看這個藝術家希望觀眾⋯⋯就是他自己選擇怎麼樣設計一個表演空間,怎麼樣建立自己跟觀眾的關係,然後,希望觀眾站在什麼角度來欣賞它。譬如說,我覺得第一個它就是這樣的空間,第一個演出就是這樣,它希望觀眾可能坐下來,開始關注它的那個頻率、節奏變化、progress、音樂的節奏點,和它的那個我們就是這樣,和它的光的變化之間的關係,它可能希望你可以在受到這種純身體上感染的同時,也可以留有一點一部分的腦子去……可能分析或者欣賞……它的努力、off beat、跟著節奏等等。這個就跟我們在欣賞,我自己在欣賞古典音樂的時候,因為古典音樂它有個固定的模式,然後聽著音樂家,以及這個演奏團體在處理這些……進度、進程,以及變化,它的A、以及A撇的那個部分,以及D就是它的過渡過樣。有什麼它的特別之處,以及說它的使用樂器方面,就每個樂器在這個作品當中的作用,以及音樂作為一個整體本身,在那種感性或者有時候比較超驗的層面上面,去體現怎樣。所以,我覺得應該就是通的吧,都可以,電音可以變成那樣,然後我不知道古典音樂是不是也可以走下來,變成一個可以「咚滋達滋」的東西。
忠:有趣的是澳門藝穗節我會看到平時看不到的另類一點的音樂,我自己過去的印象,澳門本地的音樂是比較保守的東西,就是說,就算rock band、或者一些普通的樂隊,也是,我好像在聽一隊跟香港樂隊差不多的,無論形式還是歌的曲風也是差不多。但反而藝穗節裡會看到,譬如,剛剛說的《預置|鋼琴》的演出團體「Forget the G」,是之前幾年已經有參與,譬如它會結合一些視覺藝術,甚至行為藝術一起去演出,觀眾要加入去一起去參與,甚至它會影射一些政治性的議題,都會在表演裡出現。那這幾年會多一些這類型的,而不是只是有戲劇的團體,或者舞蹈的團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