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的」或「純粹情緒的」 ──評Water Singers《音感》

近日，澳門a cappella（無伴奏合唱）隊伍Water Singers憑著《音感》在台灣亞洲阿卡貝拉比賽中收獲了評審特別獎。對此，筆者一點也不奇怪。大約一個月前，筆者就在「非常一博」劇場聽過Water Singers的演唱，其獨特的表演形式使人難忘：觀眾首先被帶入一個四佈黑幕的房間，並在中間位置席地而坐，四位Water Singers隨後進來站到房間四個角位；之後，房間的燈全部被關掉，整個房間被黑暗濃罩，表演便開始了。顯然，表演的目的是希望觀眾在不受視覺的干擾下感受音樂。表演是純人聲的，沒有其它樂器作輔助，站在四角的Water Singers的歌聲全方位地包圍了所有觀眾。在不同樂章，觀眾有時會聽到模擬動物的叫聲，使得原始森林的圖像在聽眾的腦海中呈現出來；又或是聽到一些純音樂節拍，感受由音樂帶來的個人情緒變化。

從《音感》的本身來說，它包含了兩種實驗，這一點可能連Water Singers自己也沒有發現。一是「視覺性的」因而是「概念性的」；一是「純粹情緒的」。概念性與情緒性是相反的東西，前者就建立在大腦的抽象理解，是人類對外部世界的認知結果；後者是未經思考的對外在事物的自然的、甚至是本能反應。

「視覺性的」是指以音樂激發人們的腦海視覺，從而探索人類已有的概念。通過模擬動物的叫聲，人們的腦海裏會出現原始森林的畫面，這便是音樂的視覺；可是，這種視覺本身又是虛構的，因為以原始森林為例沒有多少個都市人曾親身感受到這一場景，因而它事實上建立於一種共同的虛構認知，即共同概念。因此，《音感》就表現了一種可能性，通過聲音可以喚起人們共同視覺及共同概念；是故，它可以致力於探索共同概念的界限。

「純粹情緒的」涉及人未經反思的本能反應，一種純粹直觀的感受，並不涉及虛構的「視覺」或「概念」。有時人類無緣無故、不可理喻地喜愛和憎恨某類事物，這就屬於直觀感受。《音感》其中一個有趣地方是它展現了對此類情感的旨趣：單純節奏並不需要特定的故事或場景，卻能調動聽眾的情緒。儘管Water Singers的此類表達是不成熟的，因為它始終帶有「視覺的」成份，但就結果而言確實做了有益嘗試。

對一個短短二十分鐘的表演來說，兩種實驗的同時進行難免顧此失彼；建議Water Singers可先選擇其中一種，作進一步深究。

非常一搏(4)－Water Singers《音感》（相片由劇場搏劇場提供)

非常一搏(4)－Water Singers《音感》（相片由劇場搏劇場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