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在路上,尋找歸途」—《遠方之歌》卓劇場 X 眾聲喧嘩
七封信,110分鐘,獨角戲,還被告知演出開始後如非緊急情況,觀眾不要擅自離場。相信不只對演員,對觀眾也是種挑戰。
進入演出空間看到舞台後,第一個感覺是想起上一個同是卓劇場的演出劇目《平行異數》,也許舞台設計同是出於林嘉碧之手而有此感覺,不禁會比較,上次的演出可二人對戲,今次的舞台同樣帶有凹盤設計,能玩些甚麼呢?
雖然沒有任何舞台指示,但簡單有力的劇本內容已提供所需的材料去建築主人公的世界。舞台設計看似是一個商務酒店的場景,不過既然沒有舞台指示,地點其實可以設計成主人公在紐約的家,阿姆斯特丹的酒店,公幹時下榻的酒店,又或者機場內的休息室也可成立;製作團隊除了中性了地點,也去除了時間,觀眾根本不知道Willem是何時讀這七封信,是不是連續地讀,或已是第幾遍去讀。這種中性處理手法不代表製作團隊忽略解讀,筆者認為這正正也是劇本其中一個想去表達的主題:總是在路上,尋找歸途。也切合這七封信的書寫日期,是一月份最後的七天,是一年開始的月份,是一月結束的日子,同時又是準備踏入二月的日子,週而復始;只是二月的感覺既不是開始,又未到結束,就是在途中。
舞台最吸引筆者眼球的是那放大的百葉窗燈光,配上寂靜的環境及酒店公寓的場景,加上暫不能離場,猶如體驗疫情底下在酒店隔離,雖然筆者並沒有機會需要隔離;然而演後座談時從導演分享得知燈光師的設計靈感的確受隔離時期影響,原來每天等待被陽光灑照的時光,是何等珍貴。
舞台是寫實的佈景設計,除了正中間的裝置是一堆由廢紙堆砌而成的小山丘,上面安放了一盆盆栽。筆者理解為生命的土壤;那些紙堆驟眼看也像極用過的面紙,同樣地,不知道那七封信的信紙是閱讀過度還是怎樣,看來也像在紙巾上書寫,記錄的當然是轉錄成文字的回憶,當中更有記載沒有被讀出的情緒心聲,堆積如山。這座白色紙山後續更有轉化成不同的生活碎片,例如呈現成洗碗時洗盤的泡沫、難行的雪地、模擬棺材內裡的模樣;與其說是轉化,不如說成就是這些記憶碎片,從Willem這個人的立面掉下來的碎片,堆疊成土壤,輸送養分,支撐生命,儘管摻雜了大部分灰塵。
這種沒有任何舞台指示的劇本,發揮空間的邊際很廣,很看導演手法及舞台空間設計來給予角色發揮空間。筆者認為呈現方法有些許跟隨劇本的側面描寫角度,例如利用雙關視覺設計,利用玻璃門作倒影投射,於不同台位做重複的動作;結尾那一幕雖然側面,同樣使人深刻,主人公提著行李箱在舞台中央朝著門口離開是作定格處理,而非全離開留空台的處理。起初筆者嫌這處理有點尷尬,因燈光漸暗得頗慢,不過稍沉澱後發覺反而這個正在離開的逆光背影烙於腦海,或許是首尾呼應了「總是在路上,尋找歸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