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完待續的告別
這是關於停屍間裡一具屍體復活後與停屍間員工577一同尋找送行親屬的故事。從題材和角色來看,《澳》的基調應是沉重或悲傷的,但是故事中的「Second Chance」,即屍體的復活,為故事帶來了一點轉折或希望的可能性。那個喚醒死大叔的耳機代表著甚麼?那些進入他耳朵的語句或聲音又代表著甚麼?是死大叔渴望聽到的告別詞,還是577在許久以前渴望對父親說出卻終究錯過的話語呢?
一個關於告別式的故事,穿插了大量的喜劇元素和劇情,演員們誇張的演技不時令觀眾忍俊不禁。這樣以喜劇形式詮釋告別式的創作手法,雖說類似戲劇常用以製造對比及劇情衝突的「以喜襯悲」方法,但在這部戲劇中,我感覺到死大叔的孤獨和577在劇中多次展示的痛苦與喜劇內容之間沒有很好地連結,無論是「悲傷」、「感動」還是「懸疑」都被「搞笑」蓋過了。滿天的笑聲和歡樂並沒有很成功地突出劇中暗藏的陰霾情緒。縱使577有數個踏離停屍間舞台,向觀眾呈現內心情感的片段:面向深淵的似墜非墜、卧於地上的蜷縮掙扎,這些情節揭開了577吊兒郎當的面具,挖出了其內心的灰霾線索。但由於後半部份的喜劇元素過於強烈,掩蓋了在一旁靜靜觀察、正在轉變情緒的577,情緒鋪墊的斷裂使577在最後的情緒爆發及控訴變得突然而無力。這部份應是戲劇的高潮,但實際上並沒有激起我的情緒,總感覺還少了點甚麼。整體故事讓我有種「還沒有講完」的感覺,這種感覺主要指向577背後的故事。當死大叔推理出,是577對自己父親的念想和內疚讓他醒來的時候,我是感到驚喜的。這樣的劇情轉折讓我感覺到577背後隱藏的故事才是真正的「送行者的煩惱」,但可惜的是,才剛揭開簾幕看到影子便到了撤台時刻。
此外,我對部份角色設定的必要性有所疑問,比如盲人妓女香蘭的盲人設定,一位盲人剛出場踏上舞台就拋下白杖,即「盲公竹」,並能自如地到展示台觸摸辨認死大叔或帶其跳華爾滋,其誇張行為令觀眾嘩然或大笑,但又透出一種違和感。到底角色設定是用以推動劇情發展,還是純粹為喜劇添料呢?感覺需要再思考或平衡。最後說到演員的表現,其中最令我深刻的是飾演「羅賓」一角的梁展鴻,其喜劇演技張力流暢自然,把懷有複雜情緒的瘋狂「羅賓」飾演得頗為入形入格。而飾演停屍間員工577的Ambrosio在前半部份的演技頗令人感到輕鬆自在,後期的情緒表達及爆發在不考慮連貫性的前提下亦頗為到位,若演員能在最後的控訴中加入更多肢體上的演繹,相信能更好地傳達角色情緒予觀眾。
「死亡」向來不易述說,感謝編劇、導演和一眾演員帶來了這場「告別式」,期待劇本在進一步打磨後,帶回更動人心弦的送行者故事。祝好,有緣再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