拼貼衍義──評《雙・對》
音樂劇場《雙・對》是由來自葡萄牙的Manuela Azevedo、Hélder Gonçalves
與Victor Hugo Pontes為本屆澳門藝術節攜手呈獻的演出。
舞台設計由網球場和兩側的樂器組成。Coppia的主題貫穿演出。按場刊描述,Coppia意指一樣、一雙、一對,除愛侶外亦可描述專業、藝術或家族伙伴。《雙・對》雖名為音樂劇場,但並無明顯連貫性,內容由歌詞推動,偶爾出現小段對白,以拼貼方式表現各種和雙/對有關的意象。其中劇場部門並沒有任何台詞,只有共四位演員(包括Azevedo和Gonçalves),以形體動作配合歌詞的表演。
演出剛開始便毫無拖泥帶水,直言「太初有的不是道,而是伙伴」。表演中音樂大部份並非原創,而是從其他歌手和樂隊挪用並重新編曲演繹,保持了曲風的一致性。只是不知道制作團隊有沒有考慮葡萄牙和澳門文化語境以及世代上的差異,歌詞中出現了不少意義不明的名字,像在說明何謂伙伴時所舉的例子時便如是。其歌曲選擇都頗有深意,刻意選擇了很多不同的伙伴形式,如Randy Newman的《Love Story》歌詞中的同性戀人以租孩子和寄望他別變成同性戀自嘲;Harry Nilsson的《Good Old Desk》說的是主角和書桌的關係;Colin Hay《Me And My Imaginary Friend》則是懷念兒時想像的朋友。舞台上的道具和表演,如二人同乘的腳踏車(葡文中的Bicicleta如英文的Bicycle一樣有「雙」的想像),或你來我往的網球比賽,都有成雙成對和合作的意象。音樂風格多變,但口味仍傾向大眾化,演繹也十分悅耳動人,消弭了部份因歌詞語言差異所造成理解上的窒礙。
另外,兩位演出者Joana Castro和Valter Fernandes表現恰如其份,其舞蹈和動作皆見巧思。他們以球拍彈空氣結他,和另兩位表演者跳起同樣的舞步,為找到願意和自己一起做傻事的人而無比歡欣;用身體演桌子,演繹人和桌之間的關係,又以類似機械人的動作表達了齊一的「完美關係」。如此種種,台上一眾成員以不同方式展現了Coppia的不同可能。只是Coppia從造字到其衍生意義,在同一意符下已通過換喻出現不同意旨,而這種流行曲的拼貼只能從表象呈現不同組合海納百川的可能,卻終究無法窮盡(甚至於尚稱不上歸納),也無力再作進一步深刻地探討其意義流變之意義。它對這表演來說過於宏大和欠周延,而作品在創作意圖上也看不出處理主題的野心。
琅琅上口的曲目、現場樂隊、現代改編的流行音樂餘音嫋嫋,不絕如縷,有置身歐洲咖啡廳之感。當然,和觀眾距離較近的場地,或許沒有金沙劇場優良的音樂設備,也無法提供偌大的活動空間予演員,但平近易人的氣氛也許更適合表演中最重要的coppia──表演者和觀眾之間的互動。除此以後,觀眾之間其實也有交流的可能。葡萄牙來的表演者,再次吸引了不少熱衷藝術的葡人和土生觀眾。然而,藝術如何才能同時照顧葡人和華人的需求(澳門社群的coppia),使作品表演和參與的互動過程達至本土化,並使兩個社群也能藉藝術共融,也值得我們深思。
#作者為「第二十七屆澳門藝術節」特約藝評人,(澳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