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穗評地--每週評論擂台陣(五)︰《無違和時代2.0》、劇(藝)評寫作
主持︰莫兆忠
發言人︰秦嘉嫄(台)、蔡如歆(台)、陳景筠(台)、肥力(港)、Anita(港)、Florence(港)、Dina(港)、 Terry(港)、 July(港)、 阿古(港)、 俊鞍(港)、彭錦濤(澳)、糊塗(澳)、潘淑盈(澳)
文字記錄:白丁
無違和世代2.0(濃妝淡抹劇坊(台灣))
吳俊鞍(鞍):一個比較自傳性的作品,媽媽在演他們自己的生活,然後在這個劇社的表演,juxtapose在一起。所以我,整個作品的感覺就是比較「cult」,就是很多比較笑話的地方,就是媽媽會突然進來傻笑,笑場,有很多非次序性的事物,但是比較在意的事情,但是,就是說,這班同學跟我說,就是以一個比較生活上的一個演出。所以在生活上的比較可以接受,就是事物可以讓我們看到媽媽的一些比較真實的生活的體驗。
Dina(D):我覺得其實我很喜歡這一個,因為剛剛有說到,可能藝穗節的精粹就是隨性、隨和、隨便。譬如說她笑場、她有一些比較不那麼精準,設計到燈一亮可能她就是有一些動作,她是音樂提一個定點,她就會有一個動作,可能轉頭之類的,她可能都沒有跟得很好。就是可能會有一點落差,但是我會覺得那個效果是好看的。而且我有看到一個事情,我覺得它是故意的,我不知道它是不是故意的,但我覺得還滿有趣,就是它一堆媽媽在胡鬧過後、一個瘋狂的party過後,她把所有台上的垃圾都收好,然後把台面都搬好到一開始劇場的時候,她突然從一個很瘋狂的角色變回媽媽在收拾之類的,那個角色轉換我覺得很好看,而且它中間就是有那個party,跟她自己講一些深情、自己的事情的回憶的時候,它那個突然轉換,我覺得很好看。而且,就是剛剛講到他們生活化,他們用的道具,都是隨便都可以找到的,可能到家裡面可以找到它所有的道具,而且除了它寫大字那個以外,其實它整個設定,跟它整個東西,如果我們想的話,我們可以自己做出來。就是它沒有很厲害的技術,或是等等的東西,像我們有時間、有空間也可以自己做一個類似的3.0之類的,所以我覺得整個節目,我覺得很貼近我們。雖然說她是媽媽,我們應該都……就是,那個世代是有差,可是,它做出來的東西,我感覺上跟我很貼近、很靠近,所以我還滿喜歡這個的。
阿古(古):其實我看起來,我覺得像中學戲劇團。那些道具的製作也是很即興,真是隨手拈來那種。就算有失誤,也是可以被觀眾接受的,這種是因為我們大家都認可它的一種很餘慶、很興趣主導的一種演出。接著,而且它最後那種自我介紹,真的很中學生。但是你看到媽媽的時候,你會感動。就是casting,如果是「師奶」也可以永遠十八歲,所以有時候我想在看戲時給回應,我想在演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觀眾可以進去、可以鬧劇。
鞍:其實我想回應一下,因為劇一開始我無法進入,因為太吵了。而且,就算是藝穗節,其實它也應該是有一些水平,可能是較高的,可能電音或者其他節目的,但這一個,可能真的是因為藝穗節,人人都可以參加的一個節目,所以有些水平是較參差。我想說,就算是較大年紀的,例如媽媽、甚至我在「新視野」也有用婆婆來做演員的。南投跟日本那邊,對上了年紀的演員的訓練,會不會有些什麼方法上面的分別呢?所以,會不會有台灣的朋友可回應?
July(J):我反而覺得就是整個作品從形式,一直到它想要表現的主題,其實是很consistent的。整個戲好像是中學劇團做出來,譬較業餘、然後大家是可以接受他們的錯誤,但是我覺得反而整個作品想要強調就是這個業餘性的,因為如果你是中學生做中學劇團的話,你會「扮」專業,會「裝」,就是裝作自己很正經,或者裝作我自己很相信這件事。當然你會很努力去做這件事,但是反而我看到的《無違和世代2.0》,她們就是知道自己做出來這個戲是這個效果,並且本身它的主題之一,就是這種拼湊性,以及聚會,就大家亂糟糟聚在一起,亂糟糟的做一些事情,然後,所有的事情都是可能沒有做百分之一百,然後它並不希望這是一個well rehearse,一個看起來很專業的作品。也許演員不夠所謂專業,或者她的效果不夠所謂的精準,但是我覺得這是一個好的作品,最起碼在它的結構上面來講是,非常工整,以及非常完整的一個作品。我自己是覺得有一些多餘的部分,但是我覺得,它的dramaturgy是很漂亮的。它的轉換,它一開始的establishment,就是畫一個圈嘛,畫一個螺旋形狀的圈這樣,就是很多講故事的方式,都是這樣子。所以我覺得是它的那一個取向,我猜導演應該是故意想要讓她們就是這樣子,讓你們自己⋯⋯因為自傳性的作品,我看到她們吵的時候,我反而不是看她們做出來的場景有多混雜,或者說她們怎麼樣做不到自己的那個角色,因為其實你看到所謂的角色都是非常牽強的,然後做出那個stereotype來了,但是我反而是在看他們營造這個角色的努力,就是說看她們如何沒有辦法舒服的去把這個角色呈現來。再到她們如何從「女人的聚會」,然後轉到《水滸》、英雄、男人的聚會,反而在男人的聚會那一部分裡,你看到的是她們竟然她們的笑聲真的不是扮出來的嘛,真的笑場的時候,這個笑很真誠。然後她的開懷大笑、朗聲大笑,有其非常非常真實,以及非常非常觸動人的部分在裡面。當然這個是,她們扮男人扮得非常awkward,這種對比之下,就是顯得更加真誠。最後這個wrap up,大家把戲服全部都除掉了,但是,仍然是這一股很真誠的大笑,但是那個大笑配上很憂傷的音樂,然後你知道「哦,okay」,我知道你想講什麼了。回到她們的自述上面,就以我不是作為演員,我只作為一個來台上演故事的人,我自己有帶著這個故事過來,講另外一個故事。最後一定要畫一個圓,就放了一首《back to the start》,然後就把這桌子擺回去,然後就給大家發現說,其實就是那個蘋果的意思,時間你過去了,就整個完全回不到以前,這樣反而意思來了,主題對在一起。所以我覺得,這個作品是,因為跟想過她們能⋯⋯這班演員以及這個道具空間能夠做到一些什麼事情,以及它認真去思考她們能夠做到的所謂的侷限、特色、質地也好,能夠怎麼把它利用起來,成為這故事的一部分。成為它效果以及主題的一部分。如何把它連貫以及一致化。我覺得這是吵是吵的,但是當你站在不同的角度、不同的眼光、或者是不同的標準去衡量,可以看到一些,可以看到不一樣的expectation。就是很開心。
潘淑盈(盈):我剛剛看完最後一場,剛剛看那一場觀眾很少,可能應該之前都看了,然後媽媽們演得比較覺得有點感傷了,可能最後一場捨不得了。然後我是滿感動的,因為我覺得她們很值得我們尊敬,因為看她們演出的時候反應很真實,對自己很誠實。然後到最後的時候,她們每個人的那個經歷、背景,你會覺得「哦,更值得敬佩」,因為她們本身每個人都是很專業的,在各個領域都是專家,我超喜歡那個賣那個碗粿的那個人,一個是藥學博士,然後好幾個是老師。一個很難得的點就是要他們去聽一個小孩去指導她們演出。我覺得這個就是,這個戲最妙的地方。因為很難要一些就是特別是幾個都是老師,你要老師聽小孩的話,我覺得這個點對媽媽們來講,其實是滿難跨越的。他們做到了,所以我覺得看這個演出的時候,就是有一種淡淡的、那種很感動的,可是不會哭出來,可是媽媽我剛剛看她們都已經哭出來了。默默的把它完成,那個氣氛很好,我也不覺得她們在鬧,因為明顯的是看到被設計過的,所以就很妙;年輕人的思維,可是媽媽們又用自己的方法去把它詮釋出來,然後整個感覺就會覺得好有趣。
彭錦濤(濤):其實對我來說我覺得整個戲,不業餘,其實很專業。就很多地方很專業,就是你看就知道,其實導演,我覺得導演很厲害,就是他設計整個穿插,特別是那個《水滸傳》那一段,其實真的是這種文本的交織,其實,說那個時代,說時間的流逝,說這群人他們只能兄弟之間、女人之間,其實都是⋯⋯他沒有選《西遊記》啊,選《水滸傳》,其實整個導演,我覺得他就是有很好的構想,就是去用這樣的兩個,一個就是吵鬧的空間的這一場,跟後面《水滸傳》這一場,她們在笑、大笑,其實是笑那種無奈、笑那種時光。我們每天就是覺得喝酒啊,就是我們救我們的兄弟宋江,這樣其實就是一個很英雄,但是英雄的那種無奈,英雄的那種對於感概、對於時代的那種推演,其實就是跟這群媽媽,她們前面,或是這群媽媽她們經歷其實非常相扣、扣得很緊,其實我覺得她們演的時候我也不覺得是一個她們在亂演,因為可能我看的是第一場,晚上的時候我沒有看到任何出錯,她們有出場或笑場什麼,因為她們的演都很準確、很清楚。她們演得很清楚,而且她們演的時候,就是因為,可能她們說她們拿那些工具啊,代言的時候,但是她們就是在用一些日常的工具,去扮演的時候,你不需要去想那個象徵程度有多高,就是告訴你:「我現在在演戲啊。」就是,「我在演」,她們就演得很投入,而且,在看的時候,對,我就是覺得,整個看到導演的手法在裡面,就很清楚,就看到導演為什麼要這樣設計。而且它用了很多歌,就是所有的歌《永遠不回頭》、然後什麼王菲,就是整個都是非常明瞭,你知道它的整個主題,它要說的那個議題是⋯⋯我覺得中學生編不了這樣子。而且,因為那個計算很好,對,很⋯⋯中學生做不了這樣的戲。
盈:導演拿捏到媽媽的心,我覺得。他選的要做的事情,尤其都是媽媽很熟的,可能年輕的比較不熟啦,可是那個唱戲什麼的,那些故事,就是五十歲以上的媽媽們,可能就是耳熟能詳,而且,因為那個兩姊妹的媽媽是外省人嘛,所以那些歌曲啊,對她們來說可能就是從小家裡就會發生的事情,所以整個就是很容易的投入進去。
秦嘉嫄(嫄):一開始唱的那個,唱的那個閩南語歌,你知道是什麼嗎?那是照顧小孩,我們小時候那一代的媽媽都會唱的搖籃曲。
陳景筠(筠):我可以講一下我對這個,因為其實我在看的時候,才知道2013年在台北藝穗節演過,而且其實那時候我在看的時候,我就覺得,她們有個特質。就是在台北藝穗節出來的,就是她們很珍惜表演機會,因為我覺得,因為台北藝穗節跟澳門藝穗節不一樣,台北藝穗節是一個平台,所以,沒有門檻的限度,我們也不會去篩選團隊。那當然你要通過層層的報名機制,去完成報名這個事情,那其實在看的時候我就覺得先不論出錯、道具那一些,可以看得出來,其實有些東西,感覺是導演的設定,當然可能不想去修太多,想要讓它呈現就是那樣子,所以,我看完覺得我也是覺得感動的原因是,她們很珍惜每一次出現在台上的機會。但我覺得有一個比較可惜的地方是,自我介紹之後她們馬上就要開一個座談會,就穿好衣服出來,接著就是謝謝,然後開一個座談會,怎麼沒有。(嫄:大家好像想要跟她們說話。)對,因為其實你拉到很近了,那個氛圍很近,感覺你已經很靠近她們的心了,其實看完我有點惆悵,比較可惜。
D:那我覺得剛剛有講到,為什麼我覺得像中學,不是說他導戲,因為他的技巧其實真的看到很多。但我覺得,應該是那種把握吧,因為我中學也有做過那種,就是那種level很低的戲劇,可是那時候你是很努力想要做,可是你知道自己一定沒辦法做到最好。可是你還是很想要⋯⋯就是譬如說,可能我們那戲沒有那麼好,然後工具又沒有那麼好、道具也沒有那麼好、演技也沒有那麼好,可能你最多只是可以做到60分的表演。可是你還是很想要去突破那個東西,雖然我覺得媽媽雖然說,可能有個譬較專業的兒子,幫她們設定好所有東西,但一些我覺得還滿明顯是超過她們的能力啦,我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設定是笑點,還是效果之類的。但我覺得她們,就是知道自己有一些地方可能沒辦法辦得到,可是她們還是很努力想要去做。像中間有一個,像什麼,形體的動作,還有跳現代舞那個,其實很明顯是超過那個媽媽的能力。但我還是覺得她很努力的想要去做,雖然做出來的效果是我們都在笑她,但她還是很認真,就是那一個場景,她就沒有跟我們一起,可能笑場或幹嘛,因為她都是很認真想要做好這件事情。雖然她知道自己沒辦法,可能她的團隊,或是那個導演也知道其實她是沒辦法,可是她還是很努力。我覺得,當中這一個東西,可以打動到我。對,我覺得是因為大家都沒有把握,可是還是很想要把它做好的這個事情。
J:其實我反而有個問題,就是當我們都在很開心的讚賞,媽媽、以及導演、以及整個團隊的努力,或者就是她們非常正面的嘗試、以及她們帶給觀眾的一些感動,或者是關於時間啊、關於母親的角色啊、關於子女之間的關係之類的東西的時候,其實整個戲,我不知道,它的社會意義在哪裡,就是我在想的。或者就是在譬如說,在我們現在接觸到的這個劇場的上下文之中,它究竟⋯⋯
歆:我覺得就是,其實應該要看整個藝穗節,就是拉遠一點。不是評論這個節目本身,因為這個節慶它在舉辦的時候,它的方向跟它的目的性,因為以台北藝穗節來講,其實,我們是提供了一個表演的機會,無論你是專業的人,或者你是社區的劇場,或者是我們真的是學生社團的一個成果發表,你只要完成報名的線上填寫的程序,你就可以來參加,而且是免費用藝穗節的場地,雖然我們不會給你錢,但是,等於說你在一個大環境競爭,你可能booking不到場地,你可能做任何事情很多的限制、體制底下的,你很難得有這樣的一個表演機會。所以我覺得,以台北來講的話,它的一個社會意義就是說,這一群做社區劇場的,它可能過去只能在「南科街」,就是個台灣中部,就是不是文化發展很發達的地方,那它可以做一個展演,然後它把它帶到台北去給別人看。可能是住在北區的親戚朋友,小孩的同學們可以看到,家長們她們也可以參與在藝術的表演,不是只是,就是你把這個藝術的創作、或者藝術的參與,從一個精緻藝術把它往下拉到,因為所有的藝術的層其實是從底部開始的,它到了一個階層之後,它會上去,它要精緻,金字塔的部分。所以我覺得,在她們的創作過程,它的社會意義就在把它拉回到民眾這一塊,當然是說因為在澳門藝穗節其實我也很想問,它的舉辦,因為它都是用策展人,所以,變成說,這一齣戲在這裡產生的時候,它希望帶來的社會意義是什麼?會是比較需要去了解的。
嫄:因為尤其是在台灣,還有另外一個脈絡裡面,就是譬較社區劇場的脈絡。因為1990年代開始,台灣一直在推社區營造,那營造有一個部分就是,用戲劇介入社區。所以在90年代末之後,開始非常多每個台北、就是所謂社區,開始有社區戲劇班的產生,那些社區劇,如果經營得好的話,就開始有很多像你們看到這種媽媽劇團。那她們演出的機會通常就會像剛剛如歆說的通常不會到都會去在演出,就會在自己的群落附近,里民中心演出,所以剛剛如歆說的那個演出在台北市演的意義在於這邊。因為對那些媽媽而言,她平常是真的落實了戲劇結合生活的這件事情啦,如果另外一層的社會意義來說的話。但對她們的意義可能是,來澳門演,和來台北演。
肥力(力):所以這樣社區劇場,我覺得他們其實挺專業的。可能沒有看她們更恐怖的一面,就是那些媽媽的作品,在香港啊,台灣,可能很多,更恐怖的,一定會有的,這個是挺專業的。但是你說的比較有中學的感覺那種東西,不是說它專業不專業,可能,我的看法是,可能是它不是太重視那種表演性,因為我們看、我們欣賞的,就是剛剛討論的,我們欣賞它的東西其實是那個人,所以它把所有的東西也是放在那個人的身上。就是,譬如說剛剛說有一些老人家做的作品,我們是看他背後的一些經驗,其實我們欣賞的是她出來的真實的那種感覺,就是好像中學一樣。中學是,你看到他們的熱情,所以呈現的熱情,就你會感動。你看媽媽的時候,你會看到她原來有兩個小孩,也有一個工作,但是她要飛過來,去澳門、去台北去演出。而且很認真去做一些本來不是她的專業的東西,你會被這樣的背景感動到,其實這個問題是,其實是多於你看到她演出來的部分。我覺得是這樣子。
古:因為⋯⋯我補充一點⋯⋯因為我說它為什麼中學呢,我還是在說「風格」。因為我用一個比較香港的觀者來看,我假定你們已經是圈內一群經驗很資深的,但是我這個圈外人來說,特別在香港裡面呢,通常會視戲劇還是一個很high culture、遙不可及的東西,接著看裡面呢,不然就是它是專業班,演過很多次,可能是文本的改編,不然可能就,如果新的話,就一定要有時事、一定要有議題性,就是我要帶到什麼反思、感悟啊,就是很嚴肅,那如果看到這套《無違和時代2.0》,我看我覺得像什麼,像周星馳的,周星馳的電影,這樣。如果問周星馳電影有什麼社會性,其實沒有。純粹是笑這樣,但如果是一個就是,很有expectation、我要帶走一些意義,然後看完一些師奶聚會,而突然去了《水滸傳》,下,做什麼啊。接著就,可能,最後,我們得不到一個answer,滿足不了。所以我覺得也要打破,作為一個觀者,我也一些自己的反思。到底我是需要看些什麼,純粹很娛樂性、就是,那些,大家是因為背景而感動的話,我也很認同這件事。還是,就是一定要很well planned,很well organized,一定要很表演性,而且訊息的那種,那種要很重視,或者重不重視這個角色要是怎麼樣。
Florence(F):其實我也有個疑惑,是不是所有的藝術都一定要有社會性呢,一定要針對一些很嚴肅的社會議題去做的呢。因為藝術這種事情是人的內心發掘的,最後也是回到人的身上。那其實我有一個感動已經夠了。譬如剛才我們在想的這套劇、這個議題性,但電音那些呢。譬如就這樣跳舞那一些呢。活動身體那些其實你也不能說是很針對某些議題去做出來,那那些是不是就我們覺得沒有意義的東西呢。譬如還接不接受這種藝術,或者它有沒有存在意義呢。也是我一直也在思考的問題。
古:我也想分享少少,就是,因為我比較圈外,我比較接近圈外那些人,就是一般自己、同學、朋友仔這樣,他們怎樣認為只是戲劇啊、可能、電影譬較高一點,或者比較art一類的,也會覺得看不明白。或者覺得很遠,很「離地」,還沒嘗試,就覺得「我不明白」這種,但這種無所謂、無指涉一個特別的訊息,反而可能就能帶到比較通俗,或者還是滿值得share出去。
D:但我反而有個相反一點的,就是我有一個比較相反的想法,就是,如果你是一個第一次接觸戲劇,或是像這種表演的人,你不會趕這幾天的表演,你一定會去看比較有名的,題材比較熟悉的。像我們如果沒有這一次機會,其實可能大部分的人也不會開始去看藝穗節的東西,像我們都只是看很多可能香港話劇團那些很有名的,我們大概都知道它演什麼的東西,我反而是覺得,可能真的,因為我們幾個人,可能跟你們,就是一直在看戲看好幾年的經驗真的有差,然後我們背景累積的東西有差,所以我們才會覺得在看這些節目的時候,我們是比較驚喜的,然後我們看的時候也不會馬上想到說,可能跟某幾個劇場的概念有關係,我們都只是很直接、很直觀的說我喜歡這個,因為可能看過,我很開心。或是,我覺得那個氣氛很好,這一種東西。
力:所以你剛剛說的那一種對話,其實可能就是你剛July提問的那種,就是社會議題的問題的答案,有一部分吧。因為,就是,可能,第一批看的觀眾,可能就是她們的鄰居,還是她們的朋友,她們的親友。她們親友,應該,我看的應該也不是常常去劇場啊,也不是一般的很常看演出那種觀眾,可能她們的感受可能跟大家就是差不多,就是,我們會反思,其實我們要的演出,我們要看的表演是什麼,是一個很有表演性的東西,還是你要看是人跟人之間的感情,其實它就是想做這樣的東西,它利用的很傳統,很簡單的方法,譬如說每一個人介紹的自己的方法。其實就是打破這一種表演性的東西,而且,我覺得,其實它,這幾個媽媽其實是挺厲害的,我們就很愛她們。其實她們是超過她們的能力的,因為她們的氣場很強,我是比較早一點到那個地方,借洗手間就進去,那個姊姊剛剛走出來,很有殺氣地出來。哇,我知道是媽媽去演出,但是我之前真的沒有想到是一個比較好的演出,因為我知道是媽媽就覺得應該看就好了。但是看到她那個殺氣的時候,就覺得應該可以有一個期待。所以我覺得她的質感是很好,所以你會有很多的反應、很感動,而且反思也可以很多。
忠:我想近幾年可能在香港、或者台灣、澳門,都會有一些剛才說的社會性、所謂社會議題的作品,但我自己覺得社會議題的作品跟它真是有社會意義是兩件事來的。我講「反課綱」、講「反服貿」、講「雨傘運動」這些很議題性的,但當我說一個媽媽跟她的兒子之間互相了解的關係,它是不是一個社會意義呢?這個作品重要性是從一個日常生活裡找到一種我們平常忽略的社會意義,尤其當澳門也好、台灣也好,也是開始老齡化的社會的時候,這是不是一個社會意義呢?當我們常常覺得老人就應該被安排去公園那邊坐的,不可以參與藝術活動的,藝術活動是有創意的年青人的事的時候,這班老人家去做一個作品的時候,它的社會意義在不在呢。我自己覺得,說不定它比社會議題作品有更大的意義。
力:舉一個例子,譬如我們剛剛說那個Mouse哥,其實他演出的作品很多也是雨傘、抗爭有關係,但是你不會覺得它有社會意義的,他只是把那種社會議題放在它的作品裡面,但是它沒有跟觀眾有太多的社會意義的關係,比較我剛剛說那個媽媽的演出。我會發現澳門很多時候,這幾年藝穗節還是其他節目,澳門本身的演出,很多時候會談到尋根、談到本土,但是那些本土、尋根,其實慢慢變成一種固定的、必要的、一定要做的,你不說好像「你做什麼」的演出之類的「你為什麼不說」,為什麼要做其他的,不做自家的東西,變成有壓力,我看得出來有這種壓力,而且大家會為了議題說議題,要說一個故事而說故事,只是它沒有自己的感動在裡面。我覺得應該要好好的反思一下。
古:這個問題,其實我也想解決。因為我對戲劇,怎麼看呢,其實有一個很大的原因,我也是用一個圈外的聲音來表達,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我純粹是觀察,一個很現實的問題就是,可能不少觀眾也會這樣比較,就是我看一個電影是五十塊,接著我看一個戲劇是兩百塊,接著戲劇是沒有明星,沒有古天樂、沒有很厲害的張學友,沒有參考;選擇是另一個問題。如果我交了兩百塊給你,我如果得不到一些啟發,可能有些人會覺得不滿足,或者是不懂選擇。其實我也在想這個要如何解決。
D:這是marketing的問題。
古:是,我知道,戲劇的成本在觀眾在說,是一個觀眾的選擇來說,是不會想你們有多辛苦,付出多少。那樣,這樣比較的話,我覺得在不同藝術形式裡戲劇有一種劣勢。
D:但我覺得期待性也有關係。
古:對。
D:我現在實習一家公司,它在推廣的一個概念就是,你來買票看電影,可是我先不要告訴你是什麼電影。然後你什麼都不知道,就神秘電影的。他們想要推廣這個概念,就是想要打破大家對於這個你可能進去看電影,都先看過預告片,知道是誰演的,誰是導演,多長什麼你都知道。你充滿期待去看,你就是拿著你期待的東西走而已,就是沒有更多的東西。它想要打破這個框架,所以我覺得如果要這樣比較,電影跟戲劇,或是這種可能更另類,他們覺得另類的表演的話,可能就是也是要推廣這個概念,你不能都知道接下來兩個小時是看什麼,是看誰演的。就是你可以給自己多一點空間去發揮、去接收一些驚喜。對我們這兩天就很多驚喜。
歆:那你能說說驚喜嗎?
D:最大的驚喜就是(《非現實現》)Mouse哥,它是廣東話雷鬼說唱歌手。我會覺得那個是,如果不是來這一天,我應該一輩子都不會聽到它的。剛剛同學跟我說,原來它常常到我的大學裡去表演,它常常到香港中文大學,可是我都完全沒有聽到過,所以它是我完全不會接觸的那個範圍。但這一次來,其實它又打破了某一些框架,可能是我給自己,或是一些大家譬較普遍會給自己的一些框架,雖然我接觸了好像覺得還好,可是我還是有嘗試過去跳出去我自己在的那個safe zone,所以我覺得這個也是有一個意義在。
歆:你們(國際演藝評論協會(香港)分會)這個計劃有什麼門檻?還是只要報名?
D:報名,還要寫一篇小文章,讓他們(國際演藝評論協會(香港)分會)選。
力:應該是一起選的。
忠:聽說報名的人很多。
張慧妍(妍):五十多人。
劇(藝)評寫作
歆:因為我還滿羨慕,澳門有一群人在做藝評的培養,香港有這樣一個計劃,其實反觀台灣沒有。台灣只有你真的進入到本科,藝術大學,或者說你這個老師本身有這個興趣,不然是沒有這樣的計劃的。
J:大學資源也不少。
歆:沒有但是它會變成一個門檻,就是說,你沒有這個培養計劃,沒有這個藝術大學,我就是沒有這樣的機會。我可能寫一寫,我真的要花很長的時間,不論你是透過哪一個媒體,你有這樣的曝光,別人會稍為認可。但是如果你沒有這方面的專業,他們也不會,就覺得你當然是一個部落客而已。他不會認為你是一個專業。
力:其實表演藝術評論台也可以投稿。
歆:對,但是你看到,它上面比較都還是是在這個圈子。
忠:已經在線上的。
濤:澳門沒有科班。
歆:對,沒有。可是會有另外一個,就是像我們藝穗節找的「看戲大隊」,其實會希望它有不同的層次,有的是比較專業的劇評,也會希望有可能很常看戲,但他不見得是本科系出來的。因為他的視野確實會不一樣,而且如果以年齡層比較相近的時候,比較不會有那種老師,或者有那個「不行,不夠專業」,這種角度去說,去評論,我覺得滿好的。
忠:之前也有跟香港小西討論過香港的劇評人很多都是文學出身的,他說澳門就很多是傳播啊、社會學,都沒有很多戲劇專業的人,台灣的都是戲劇的老師,像我本科是傳播。
歆:中文系有一些,譬如你是傳統戲曲的分類有,然後就文本創作的可能有。
忠:這個也是每個地方有趣的劇評現象。